大雪落下的日子裏，有靈車從雙子樓附近行過。

天河源站在窗邊，手裏捧著熱茶，垂眸看著“又一輛”漸行漸遠的靈車。

溫暖的屋子裏，嬰靈和小貓咪相互追逐，陀艮趴在桌子邊揮動自己的八條觸手，於畫紙上用功。

稻草人依舊站在田埂邊上，佐伯俊雄不知所蹤。

天河源給大家放了假，大石有裏買了不少禮物，笑呵呵去看自己的四位義妹。

吉野順平一大早就出了門，手裏還拿著長長的一串購物清單，說是要在媽媽下班回來之前，準備好一頓豐盛的晚餐。

為了這頓飯，吉野順平甚至主動找了周圍的鄰居請教廚藝。

黑羽帶著它的眾多小弟們在東京範圍內活動，現在不知去了哪裏。還有想要創業開花店的花禦，那天在得到了天河源肯定的回覆後，趁著天河源給大家放假，跑去做“市場調查”去了。

“市場調查”這個詞，還是花禦近來跟著電視新聞學的。

今年的雪下的有些晚，不過在大雪落下之後，原本喧囂的世界好似都安靜許多。

只是對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而言，不論是在哪個季節，失去親人的悲痛，都比寒冬帶來的風霜更加寒冷。

學生失戀跳樓的事情愈演愈烈。

甚至已經不止是學生跳樓，還有一些上班族，也出現了失戀跳樓的情況。

不過霓虹國的自殺率向來居高不下，跳樓更是時常會出現的自殺方式之一。

只是大多數選擇自殺的人，其自殺因素一般集中在社會壓力、精神疾病、家庭因素、霸淩等方面，因為失戀就自殺的人還是少數。

最近因為失戀就跳樓自殺的人，數量有點多。

自殺似乎太過平常，以至於並未引起多少波瀾，這個滿是怨靈、咒靈的世界中，人們對死亡的接受度高的超乎想象。

不過在私下裏的學生論壇中，卻有著另外一種說法。

——這些失戀跳樓的人，並非自願，他們是被最開始死掉的男孩推下去的。

天河源很少會逛學生論壇，這個消息還是大石有裏帶來的。

畢竟大石有裏擁有四個義妹，那些失戀跳樓的人中有一些就是他義妹學校裏的同學。

至於那個“最開始死掉的男孩”，天河源專門跑去各個學生論壇上看了看。

說是在三個月前，有一個性格比較極端的男孩失戀了，並用自殺威脅了女朋友。

結果女朋友並未理會，他便真的從樓上跳了下去。

如今那些失戀跳樓的人，都是死去的男孩所為。

而這個說法之所以會在學生之中流傳開，跟大家收到的陌生短信號碼有關，這串號碼有人說，它屬於“最開始死掉的男孩”。

天河源在論壇中看見了一串眼熟的電話號碼。

他把手機掏了出來，翻了翻短信記錄，果然對上了陌生短信的號碼。

天河源：“……”好家夥，原來給他發釣魚短信的家夥，還給這麽多人發過嗎？

這叫什麽？

廣撒網，多斂魚，擇優而從之？

不過關於這條明顯來自海王的短信是否屬於“最開始死掉的男孩”，在論壇上吵得挺厲害。

吵到後來，連是否存在“最開始死掉的男孩”都被打上了問號。

因為出現了很多明顯“蹭熱度”、“編故事”的人在裏面混淆視聽。

把這些真真假假的帖子全都看了一遍的天河源：“……”

明明看的都是文字，卻有一種“吵得腦坑疼”的感覺。

不論學生論壇上的這些猜想是否正確，近來“失戀跳樓”的人數確實不少。

放假的第二天，雪已經停了。

路邊的噴水孔未讓積雪停留，道路上的車輛依舊正常通行。

天河源帶著家裏幾個小家夥，還有開開心心的吉野順平一起把雙子樓附近有積雪的地方處理了一下，順便在稻草人身邊堆了兩個雪人。

看起來像是稻草人的左右護法。

可能是覺得堆雪人很有意思，由嬰靈帶頭，小家夥們一個個堆起了各種各樣的小雪人。

除了稍微有些經驗的佐伯俊雄，嬰靈、小貓咪和陀艮堆出來的雪人一個比一個奇怪。

不是腦袋太尖，就是五官扭曲，或者比例奇怪等等。

而這些雪人全都被他們留在了稻草人周圍，跟稻草人的“左右護法”一起圍著稻草人。

稻草人：“……”

稻草人什麽表示都沒有，天河源甚至覺得它有點喜歡。

放假第三天，昨天夜裏回來的大石有裏一大早就給天河源發了消息。

“天河先生，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聊聊。”

除了田裏那點事情以外，大石有裏很少會主動來找天河源。

天河源一看，自然答應。

出於直覺，大石有裏並不喜歡靠近天河源的房間，雖然他說不上來為什麽，可對此非常理解的天河源並未多言，主動來到了大石有裏的房間。

大石有裏一開門，天河源就看出了他的不對。

黑眼圈濃重，好似一夜沒睡的大石有裏，疑神疑鬼的把天河源請進了房間裏。

禮數周到的請天河源坐下，又上了茶水後，大石有裏才開了口：“天河先生，我覺得……有些不安，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幫助。”

旁的不說，天河源化險為夷的本事，大石有裏一直非常佩服。

來到天河源手下工作這麽長時間，大石有裏切實感受到“危險”的次數並不少，但他的小老板天河源就是有本事，讓每一次的危險都消弭於無形。

雖然大石有裏不知道天河源是如何做到，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天河源的崇敬之情。

被賣腳婆婆找上的那一次還是記憶猶新，如今感覺自己遇上了新的麻煩，大石有裏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小老板天河源。

“說說看？”

大石有裏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其實我並不能非常確定，可是……”

可是大石有裏感覺非常不安。

這種不安是在他去了義妹們的學校之後出現的。

回程的路上大石有裏一直有一種自己被“跟上了”的奇怪感覺。

可是不管他如何尋找，都沒有辦法找到源頭，也沒有辦法擺脫。

直到他回到了雙子樓後，那種一直被“跟著”的感覺才削弱。

“卻沒有完全消失。”

看不見怨靈和咒靈，卻對危險直覺非常強的大石有裏，總覺得“跟著”他的那個東西並未消失。

“如果我離開這裏的話，一定還會被跟上。”

大石有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肯定。

天河源並沒有立刻將開口，而是在稍作思考後詢問：“你覺得，跟著你的可能是什麽？”

大石有裏回憶了一下自己去義妹學校裏的所有行程，不是很確定的說：“……我覺得，可能是義妹學校裏跳樓的那個女生？”

說到那個跳樓女生，大石有裏嘆了口氣。

“聽義妹說，是很努力的一個學姐，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都很看好她。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談戀愛，沒多久又失戀。

“失戀之後那幾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轉眼就發生了跳樓的慘劇……

“結果直到如今，大家都不知道那個女生到底是跟誰談的戀愛。”

跟天河源聊了會的大石有裏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天河源的平和讓他一直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下來。

天河源離開後，放松下來的大石有裏選擇了往床上一倒，補覺。

天河源倒是對雙子樓周圍關註起來。

要知道，自從把被封印的宿儺手指帶回來後，還會往雙子樓周圍跑的咒靈或者怨靈，真的不多。更何況還跟著大石有裏跑到了附近。

都不怕被嬰靈抓回來跟著一起上課嗎？

自從有了宿儺手指以及到處找咒靈打架的嬰靈，雙子樓附近的咒靈是越來越少。

等到嬰靈開始到處抓附近的咒靈回來一起上課，原本還會往雙子樓附近跑的咒靈，現在都不知哪裏去了。

如今還敢來的咒靈，都是些“沒有經歷過被嬰靈毆打，並抓回來一起上課”的新生咒靈，又或者是從其他區域跑過來的咒靈。

跟著大石有裏的這個……怨靈？

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雙子樓的可怕。

放假的第三天白天，多有留心的天河源什麽都沒有看到。

到了夜裏，路燈紛紛亮起，人流減少之後，天河源倒是看見了一個站在路燈下的少女。

少女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穿著黑色校服，站在雙子樓馬路對面的路燈下動也不動。

她出現的很突兀，好似已經站在那裏許久。

從天河源註意到她開始，過去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也沒見她挪動過。

夜裏的寒風吹過，也無法撩起她的長發。

只是偶爾，少女會擡起手，看著握在手裏的手機，反覆的在上面點來點去，好似想要打電話，卻根本無法撥通。

怨靈這種存在，有的時候確實要比咒靈更加麻煩。

所有被怨靈纏身的人，都很難擺脫怨靈的詛咒。

即使是天河源本身……

雖然天河源現在因為跟伽椰子之間把關系處得不錯，沒有再被伽椰子上門索命，但他身上的詛咒卻從未消失過。

與之相比，咒靈就沒有這麽麻煩。

當然，這並不代表咒靈不危險，那些作死遭遇咒靈的人，說不定會比招惹怨靈死的更快。

路燈的下的少女很明顯是一個怨靈，而她如今跟上了大石有裏……

天河源盯著少女看了許久，腦海中也思索許久。

想得差不多後，天河源決定下樓看看。

出門之前，天河源還把睡迷糊了的嬰靈和小貓咪撈起來，往口袋一塞。

這兩個小家夥以前到了晚上就特別精神，鬧騰的時候那叫一個滿屋子撒歡，現在硬是被天河源培養出了睡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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